褚青回京后,没能跟媳妇儿团聚。因为已经开机,范小爷是主演兼制片,带着一大批人马进驻了横店。
她这次没找老公客串,实在没有合适的角色,如果硬写一个,那未免太刻意了。这电影打的就是感情牌,看的就是原汁原味。
此外,的筹备将近结束,下个月也要开机。闫倪在两部戏里都有角色,还得当把空中飞人。的进度却稍慢,主要是演员难找,薛十三和陈六,各有各的匪气,各有各的可爱之处,形象贴合,演技过硬,又不介意双男主设定的……撸遍国内的男演员,还真不容易找。
相比之下,三部电视剧的筹备都有条不紊,约莫在十月份开机。
而褚青拍完了,忽然发现自己变得很闲:公司一切正常,两口子感情和睦,女徒弟没有寝取之心,的宣传期也未到,一时间竟无所事事。
丫想来想去,只能去看比赛了。不过就赶上了一场,8月24日的男篮决赛,奥运会也在这天闭幕。
美国以118-107的比分战胜了西班牙,挽救了梦八的荣誉。他没去包厢,就大大咧咧的坐在观众席,为此还刷了一遍次日的文体版新闻。
然后呢,又很无聊。
……
夜,客厅。
褚青继承了媳妇儿的手艺,正捧着一份热气腾腾的红烧牛肉,呼噜呼噜吃的杠欢。
他今儿宅了一天,早上煲了点粥,中午干脆没吃,晚上又不爱做,便翻出媳妇儿的常备物资,在红烧牛肉、香辣牛肉、鲜虾鱼板、辣白菜中挑了一种。
没办法,范小爷对泡面的感情比对老公还深。
“咕噜咕噜!”
他消灭了面条,又喝了两口汤。孤零零的吐槽几句那狗血的电视剧……唉,人生真是寂寞如雪。
丫根本懒得收拾,呈美人鱼坐姿的往沙发上一靠,拿起手机就开始骚扰。直接群发:“干嘛呢?”
不到一分钟,便有人回复:
“拍着戏呢,哥别闹啊,回去找你喝酒。”——刘晔。
“无聊就睡觉,别浪费国家资源。”——贾璋柯。
“艹!”——姜闻。
咦?
褚青挠了挠头皮。老姜是在骂我,还是在说明他的即时状态?啧啧,好难懂!
又过了几分钟,第二批来了:
“在外面吃饭呢,哥有事么?”——乖乖的黄颖。
“再群发给我,打你哦!”——早已看穿一切的王瞳。
“benet!”——觉得他发错人的伊娃。
“哈!”
一种蛋疼的成就感油然而生,他正准备回复,忽听滴滴两声,按开一瞧:
“在哼歌。”——周逊。
这货随手就打了几个字:“哼什么歌?”
那边很快发来一段鬼文:“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不好听,换一首。”
于是那边又来:“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嗯……”
“……”
这回他懵逼,问道:“这什么?”
“宣萱的歌。”
切!褚青撇了撇嘴,又发道:“蒙特利尔电影节你去么?”
“还没定,那几天可能有活动。”
“尽量去吧,蒙特利尔很漂亮。”
“那好。”
……
丫同时跟十几个人聊天,足足扯了两个小时,等到十点多的时候。终于扛不住了,连晚安都没说,毫无节操的上床睡觉。
迷迷糊糊的躺着,似沉非沉。不知过了多久,只觉一阵古怪的声响从黑暗中传来。开始还很细微,之后就愈发清晰:
“叮铃铃!”
“叮铃铃!”
“唔……”
褚青猛地睁开眼,恍惚了两秒钟,才意识到是手机响。摸摸索索的拿在手里,借着微光一瞧。却是程颖。
“喂?”
“哥,你快过来……”
大小姐从未如此慌乱,道:“我爸好像不行了!”
这话一出,他腾地就坐起身,下床开灯,边找衣服边问:“怎么回事?你在医院么?”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现在救护车上,武,武警总院……”
“你别急,别急,我马上过去!”
他一听也慌了,顾不得穿戴整齐,揣上钥匙和钱包就出了门。
大半夜的,街上空空荡荡,褚青开着车一路奔到医院,又急慌慌的跑到抢救室。程颖正坐在门口发呆,一见他,难得露出柔弱的一面,颤声道:“说是突发性脑出血,我……”
“没事没事,肯定能抢救过来!”
他连忙安慰,待对方的情绪缓解一些,才问:“老头儿身体好好的,怎么一下子就脑出血了?”
“我爸的血压本来就高,这不奥运会么,天天抱着电视看比赛,一赢就喝酒,一赢就喝酒。昨天闭幕式又喝了不少,今儿刚想躺下,一抹身就晕哪儿了。”
程颖使劲搓了搓脸,又叹又气又担心。
“那你妈呢?”褚青问。
“没顾上她啊,我直接就跟车来了……哎,我让小颖把她接来。”
跟着,她便给黄颖打电话,简单说了说情况。
程老头在京城没别的亲人,那些学生朋友也救不了急,全压在女儿身上。而褚青看着幽暗的走廊和紧闭的手术室,心中烦躁,想摸烟来抽,随即又塞了回去。
人有旦夕祸福,皆在转瞬之间。谁能想到,老头能摊上这码子事?
走廊里很静,俩人就那么坐着,都没心思言语。过了一会儿,黄颖和程妈也来了医院,程妈倒很坚强,没哭天抹泪的,反倒安慰女儿。
啥情况都不晓得,四个人一起苦熬,直到凌晨时分,那红灯熄灭,大夫现身。他显然认得褚青,先怔了怔,才道:“你们放心,病人已经脱离生命危险。哪位是家属,可以去办理住院手续了。”
“我们能进去看看么?”程颖问。
“现在不行,而且术后几天之内,最好都不要探望。”
大夫说完就闪了,褚青和程颖去办手续,黄颖留下陪程妈。一番折腾到天明,程老头总算安安稳稳的躺在了病房内。
而程颖见他晃来晃去的,反倒惹人注意,影响老爸静养,便给劝了回去。
他一想也是,便先行回家,然后给范小爷打了电话。媳妇儿一听就要订机票,他又开始劝她。
脑出血手术呢,少则三五天,多则十天半月,甚至一个月才能苏醒。这得看出血量的多少、出血部位、有无并发症等等因素。
程老头算不幸中的万幸,血量很少,情况也不太严重,三天后就有了意识。
褚青再次赶到医院,顿觉心酸,那么一个睿智和善的老爷子,此刻正病仄仄的躺在床上。能睁眼,认识人,碰触也有感觉,就暂时不能说话。
见他进来,老头咧了咧嘴,应该是想笑,但面部肌肉控制的不完全,看着有些吓人。
“得嘞!您别动了!”
他赶紧过去,小心翼翼的搭在床边,勉强笑道:“啥也不用合计,好好养病,我还等着你下棋呢!”
“……”
老头眨眨眼,意思是:小砸,别叫板!
他又陪了一会儿,便转身出门,抹了抹眼睛。程颖也跟了出来,短短几天已憔悴不堪,轻声道:“大夫说恢复良好,出现后遗症的可能性不大。唉,我真怕他有个偏瘫、失语什么的,依他的性子,不能说不能动,还不如……”
她张了张嘴,终究无言。
褚青就劝:“哎,现在医学这么发达,肯定能治好。你也放宽心,这段就别上班了。”
“……”
程颖默然,过了半响,方道:“要是我爸真不行,我就得辞职了。小初走了,我也说不定,咱们,咱们……”
“嗨!”
话未讲完,褚青就打断她,笑道:“咱们一直都在,散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