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别便宜老爹,走出门,刘德赫然现自己的后背都已经湿了。
要说不紧张,那是骗人的!
涉及到皇位成败,谁能轻松对待?
皇室之中一个不慎就是前功尽弃,好在,冒险成功了。
这个世界成王败寇,成功者就是真理!
刚出门,刘德就看到章德跛着一只脚,踉踉跄跄的凑过来,脸上堆着媚笑,道:“奴婢给殿下问安……”
“章公快快请起……”刘德扶起他,好奇的问道:“章公这是怎么了?”
章德苦笑了一声,没敢接话,难道要告诉刘德自己是给天子当了替罪羊吗?
“陛下这几日龙体欠安,殿下若有心,自知道怎么做……”章德低声对刘德说了一句,然后就故意大声的道:“殿下若无其他的吩咐,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刘德闻言,冲他点点头,表示自己记住这份恩情了,但心中却是掀起了滔天巨浪。
便宜老爹的身体不好,刘德当然知道。
在前世,吴楚之乱后,便宜老爹的身体就一天比一天差,拖了两年后终于一病不起,假如不是粟姬刺激了他,说不定……
刘德记得,前世刘彻能上位,最重要的原因就是他的老妈王娡在便宜老爹身体不好的那两年日夜伺候在身边,凡事都亲力亲为,因此被认为贤德,这才奠定了刘彻上位的基础。
“王娡的崛起应该就是在这次甘泉宫之旅……”刘德心里想着,不过今生。王娡已经被踩下去,落入万劫不复的境地了:“那么,甘泉宫里是谁在伺候着天子?”
一念至此。刘德转身就朝长乐宫而去。
若是是薄皇后在便宜老爹身边伺候,那么自然皆大欢喜,倘若不是,那么就意味着有新的敌人了!
刘德来到淑房殿的时候,已经快到日暮之时了。
刘德刚到殿门口,就看到了一辆马车消失在远处的阁楼之间。
“李公,方才谁来拜见皇后了?”刘德问着前来迎接他的李信。
“回殿下。是壮武候宋公……”李信叹了口气道:“可怜啊,堂堂彻侯,竟落得如此下场……”
“壮武候怎么了?”刘德奇道。
壮武候。刘德当然知道是谁,就是那位迎接先帝从代至长安,恭奉为天子的故卫尉,前车骑将军。曾经镇抚南北军。
有拥立之功。从龙之德,本来再怎么样,不管换了几任天子,只要在龙座上的是孝文皇帝的子嗣,就应该好好对待这位功臣。
可惜,他自己作死,自侍有功于天下,于是多有跋扈之行。终于被先帝厌倦,官职一贬再贬。终于只剩下个空头彻侯的爵位。
新君登基,赏赐先帝功臣,独独没有他这个迎立天子的壮武候……
还是当时还健在的太皇太后看他可怜,才用了懿旨请了他去参加新君登基的朝宴……
否则,这位壮武候估计就要羞愧的自杀了。
这还不止,刘德就记得,前世的时候,便宜老爹在四年之后索性就以他有罪为名,除爵一级,直接从彻侯贬成了关内侯,连最后一点面子都不给他留了!
“壮武候的嫡子生病了,可惜,这些年壮武候沉迷博戏,挥霍无数,没有多少积蓄,于是只能进宫跟皇后求情,请求命一御医过府诊治……”李信也是叹了口气,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前些时日,太皇太后在弥留之际,还下诏赐了他五百金,犒赏他呢!”
刘德就更无语了。
五百金,不到两个月就花光了!真是人才!
药医不死人,这位壮武候已经没救了!
不过,这却是大部分困局长安的彻侯的结局。
长安这地方固然好,可也有着许多的诱、惑,大部分的彻侯在长安,用不了几年,就会将他封国的收益和积蓄败个精光,然后就过上了卯吃寅粮的日子,正是这些好赌好色挥霍无度的彻侯,养活了长安的高利贷商人。
所以,汉初一百余位彻侯,到今天,还保留着爵位的十不存一……
“不管他了……”刘德有些厌烦的挥挥手,问道:“带我去见母后吧……”
“诺……”李信点点头,领着刘德进了淑房殿,一进殿中,刘德就感觉今日的淑房殿跟过去不同了,最大的变化就是殿中多了许多装饰,不仅如此,刘德还看到殿中多了一面绣着鸳鸯戏水的屏风——这在以前简直是不敢想象的,以前谁敢把这些花哨的东西摆在殿里,想惹皇后伤心吗?
不止如此,薄皇后竟然还坐在了一个梳妆台前,梳理起了自己的头。
“儿臣拜见母后……”刘德跪下来拜道,但心中却已经明了了,估摸着在甘泉宫薄皇后是得了雨露滋润,至不济,也是感受到了恩宠,否则,这殿里哪里来的这么多花哨的东西,薄皇后又哪里来的闲情雅致打扮自己?
“我儿快快起来……”薄皇后一看到刘德,立刻就笑逐颜开,刘德感觉,此刻的薄皇后,才真正像个人,至于以前?行尸走肉而已!这就更让刘德的猜测变得真实起来。
“快给殿下备座……”薄皇后吩咐着身边的侍女,刘德站起来,看了看大殿之中的陈设,笑嘻嘻的道:“母后您怎么年轻了这许多了啊?”
薄皇后羞怒的嗔道:“哪有?”但她脸上的表情却深深出卖了她的内心。
刘德坐下来,笑道:“在甘泉宫,母后想必是过的很开心了……”
薄皇后听了刘德的调侃,脸上像个怀春的少女一般,扭捏了起来。
刘德看着叹了口气。
他也不知,这次甘泉宫之旅对于薄皇后来说会是一个幸福的开始还是再一次失望的开始。
刘德当然希望薄皇后能受宠。
但是,这那里可能呢?
古来天子那个不是薄情寡性之人?
昨夜还在床头缠绵,今日就可能狠下心肠的比比皆是。
譬如刘彻杀子存母,唐玄宗马嵬坡赐死杨贵妃。
对于皇帝来说,年轻漂亮的小姑娘才是他们的最爱!
但刘德不忍心打破薄皇后的幻想,低着头道:“儿臣刚从父皇那边过来……”
听到刘德的话,薄皇后这才正襟坐定,仔细听着。
“父皇说,过继之事,他自有主张,嘱咐我不要再提……”刘德抬头看着薄皇后问道:“母后可知父皇的打算?”
这当然是个必须要弄清楚的问题!
便宜老爹究竟是怎么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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